讀陶|柴燒,不期而遇的美
發布時間:2025-06-02 點擊:79
在藝術的世界里,什么更令人怦然心動?
不期而遇,自然而然。
任何偉大的藝術形式,都是不循規蹈矩的。任何標榜的完美,本身都帶著缺憾。不期而遇講究的是一種偶然性,一種自然性,其結果并非是為了手法的完美或畫面的完美,而是為了真,求事物的真,藝術的真。
你可能想不到作為文藝復興三杰的達芬奇,其傳世之作《蒙娜麗莎》和《最后的晚餐》就是兩部未完成的作品。
在這里藏著一個歷史小故事:
達芬奇所處的時代的藝術家不是自由創作的,而是要看雇主臉色的,也就是說誰出錢我就給誰畫。這幅畫其實是一位當時的貴族掏錢雇達分奇畫的,畫好之后那位貴族可能不太滿意,要求其改稿,達芬奇懶得改,于是拿著這幅畫跑路了,據說是跑到了法國。他的另一幅畫《最后的晚餐》本來是應該用濕筆畫的,達芬奇卻偷工剪料的用干筆來畫。所以說,這兩部偉大的作品其實都是未完成的。
但這并不妨礙它們成為一部偉大的作品。我想這些偉大的作品,之所以偉大也并不是因為它們手法的完美而偉大。
相較于真,可能美都變得次要,這也是柴燒這種藝術形式所追尋的東西。
人總是想掌控一切,柴燒匠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柴燒帶著萬眾期待進窯,就此演繹著出乎意料的故事。這種天意如此的率性而為,在科學之外,獨自高亢。
柴燒的陶藝作品與一般窯的差別在于灰燼和火焰直接竄入窯內,產生落灰經高溫融熔成自然的灰釉,其色澤溫暖,層次豐富,質地粗獷有力。若是橫焰式窯,燒成的作品有受火面與背火面的陰陽變化與火焰痕跡。它散發著一種質樸、渾厚、古拙的真實感,是柴燒陶藝家為它著迷盡心追求的原因。
老子講究道法自然,無為而治。但‘無為’并非不為,他強調的是一種不過多過分的干預,講究的是充分尊重事物本身的創造性。
所以,在入窯前和入窯后,還是作大量的工夫的。其中對土、火、柴三大要素的把控,將充分影響著柴燒成品的結果。
土:柴燒作品里材質以陶土居多,陶土的耐熱好,通過柴燒可以讓土產生一種溫潤、沉穩、內斂之美。好的陶土,就會呈現更好的色澤。這也是建水五色陶土的得天優勢。
柴:柴燒選用的木材一般需靜置約三至六個月以上,忌太潮濕,以利燃燒。以松木最佳,燒窯時,窯主通常將木頭靠在窯壁上,利用窯溫幫助其干燥。
火:一般燒窯需三到五天,期間需不眠不休輪班投柴。投柴的速度和方式、天氣的狀況、空氣的進流量等細微元素,都會影響窯內的色澤變化。
當完全燃燒的灰燼,隨著熱氣流飄散,在溫度高達1200℃以上開始消融,木灰中的鐵與陶坯中的鐵相互交融后形成色彩不可琢磨的自然落灰釉,那種驚艷,一輩子也忘不了。
這就是柴燒,當我們在力所能及的施以人為之后,把最高潮的部分丟給老天爺,其中所蘊含的期盼,較之之前必然尤勝三分。在不可預料的窯內,在不可人為的火海,試想想當我們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外翹首以盼,憧憬著不可預料的作品(也可能是廢品),這樣的藝術形式,又怎能不讓人怦然心動?
看著這些柴燒作品,仿佛一位在1200℃極致高溫下的獨舞者,在固體與液體之間,尋找到了美的平衡點,尋找到了拙的真意。很多時候,1℃的微小溫差,帶來的是翻天覆地的奇妙。越是到溫度的極致,越是出其不意。
無論是杯還是壺,其所形成的玻化,都是落灰融化在陶身體里的浴火重生,這種藝術的重生帶來了陶器的新生,如混沌世界的原始初民,除了身形相似,渾身透著一股拙氣,仿佛穿越遠古,攜來一身洪荒之氣。
柴燒,不期而遇的美,自然而然的真。(作者:亥小豬,來源:云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