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玉:以茶當酒又何妨?
發布時間:2025-09-07 點擊:22
有多久未開懷暢飲?有多久未豪情滿懷?有多久未放浪形骸?又有多久未“沉醉不知歸路”? 坐在這兒,渾身綿軟,醉態纏綿,頭微痛手微麻人卻清醒,醺然之中,腦海里皆為豪邁詩詞,尤為清晰的是岳飛的“滿江紅”--“怒發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且來吟誦,添幾分酒酣豪情!
試想當年,戎裝一身,日日嬌陽,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只為幾分鐘的搏擊勝出;曾想當年,單手持槍,英姿颯爽,槍聲仍是密集之時,已收槍囊中,孑然而立;又有多少豪情滿懷,又有多少酒至酣眠,“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有多少熱切滾燙的眼神已離我而去?有多少相攜相依的兄弟棄我而走?又有多少少年豪情湮沒于春秋輪回?
且談這次喝茶。
午時始即喝,陸游一句“雪芽近自峨眉得,不減紅囊顧渚春”令峨眉竹葉青名滿天下,這道家之地雪頂嫩芽,若寫了“姿色不減江南春采”實顯矯情,因我根本未來及細看干茶如何,只坐下即喝,間至喝酒至醺然,酒后再喝茶,至深夜子時方罷。
酒亦為茶,茶亦為酒,人人醺然,人人不知所云。漸入佳境之時,茶味至甜, 仿佛每個味蕾都披掛齊整隨時待命,每喝一口,個個以迅雷之勢迸射激情,你幾乎未來及細細感受,滿口就是無盡之甜,舌底似為甜之不盡源泉,由每個味蕾忍不住往外冒,無以自控。杯中片片芽葉仿佛被此般氣氛感染,爭先恐后“重活于水”,活脫脫新下枝頭模樣,好似怕錯過這時機,就無人再賞識一樣,展盡風情,只能說展盡風情。每片芽葉都展盡風情,有十分甜,我就出十分,我倒讓在座諸位看看,到底美還是不美?甜還是不甜?究竟你們能嘗出我多少?且放開一次,只當醉了,醉得不知歸路,醉得胡言失態,且放開矜持,且讓自己“放浪形骸”,我輾轉萬里而來,能遇到真賞之人有幾呢?能遇到真情懷有幾呢?我靜悄悄待在各色包裝角落里,被人品評,被人冠以名目、香氣、價位,這次就讓我放開這所有的,且展盡風情,讓你們盡情享用,看看我這貌不驚人的,究竟有多少內蘊?有多少話我說不出訴不來,有多少情我深埋心底卻絲言未提?
你且看我翠且綠,你且看我肥碩嬌小,你且看我根根直立,你且看我簇擁著熱鬧卻沉穩冷清,你且嘗出我的甜,我的潤,我的綿,你且感受我一下揪出你的味覺,揪出你的喜且歡,你且感受我霸道占據你的心,調動你所有感官,讓你沉迷,讓你驚艷,讓你感慨,讓你不知如何是好,讓你覺得張口說出我的味道感覺,就是泄了那香,負了那意,讓你只能把這濃濃風情一杯一杯復一杯,入也口,穿了腸,浸滿了心。
不覺竟是佳境?一張口嘴里就開始冒甜,說出來的,每人散發出來的,整個空氣里都溢滿著甜,蜜里調油般,都不敢讓門吱縫兒,仿佛這股子甜漲得太滿會一下子溢出來。此般境界,自己已不敢再喝,戛然而止,生怕多一口,不小心滋出丁點兒失望,毀了這絲絲入扣恰到好處的感覺,怕了,怕了此情此境,因了個人貪念,消逝無影。
醺然,綿軟,陶陶,每人皆散行,不是茶味至清,而是酒香濃情,我自覺每個細胞,每個毛孔都舒展著,瞅眼初秋綿雨,喝口至清雪芽,頻繁舉杯,秋雨不再纏綿,變得豪情萬丈,人亦豪情,茶亦豪情,訴不盡初秋雨夜的情,訴不盡戀戀依依的苦,訴不盡茶自風情萬種,訴不盡來世與今生。
品茶至此,我是清茗,清茗即我。
滿座醺然之中遇此茶,仿佛與眾人在路上散步,無甚異樣,不期竟與一個隱形人撞了滿懷,就那么霸道強勢卻溫柔甜蜜把自己攬入懷里,讓人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剩下沉醉浸染在隱形人整個氣息里渾然不知已之所歸時所歸路所歸人……
“茶至濃處自勝酒”,怎生有這感覺?又想,情至濃處,茶且當酒又何妨?念亦醉人,話亦醉人,雨亦醉人,茶怎么會不醉人?你說,茶怎么會不醉人呢?
有誰管得住清風?管得住月色?管得住花香?管得住雨聲?茶醉至此,又有誰能管得住我的恣意汪洋任性酣暢呢?
呵呵,我自仰天長嘯,性本蓬門中人!